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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口不清口

昨天和一位從小就認識的知心摯友素萍在電話聊天,我們兩人素來無所不談,彼此都信任對方。 聊到家里的狀況,我說我媽生養出一堆狼。那些洋房三、四棟、開豪車的,比我還有錢,每月給媽媽一百塊都不肯。 提到第六那頭最凶煞的狼,夫妻倆信奉一貫道,住家開廟供眾仙佛,茹素清口卻對媽媽干盡壞事。年少15歲置放在娘家的CD和物品,一翻臉要追討。這廿多年,她離家工作、嫁人生子、去美國跳飛機,這些屬於她的東西,娘家從未要求她挪離,她卻反過來追討和膽敢要求理賠。 萍在電話另一端道:“Covid 之前,我在Selayang 的素食館遇到她,她說妳,打包了KFC,故意在媽媽面前吃雞腿,卻一塊也不給媽媽。” 我聽了,確實嚇了一跳。這頭狼信口雌黃,清口不清口,真的是供奉神在家,卻沒在心。 我笑道:“說我打包什麼都好,偏偏說我打包KFC是不可能的。我又沒有交通工具,怎麼可能去街上打包KFC?” 萍說:“我聽了,也覺得雪白不可能做這樣的事。”  放下電話。我才突然想到,媽媽家的大路口,近年新開了另一間KFC。之後,告訴媽媽,第六那狼如此抹黑我。 小弟露出不屑道:“她才是那樣。前些年過年時,故意在媽媽面前吃媽媽想吃的年餅,然後把那罐年餅拿去送給叔叔。” 我時常想,她屋里開著廟,供奉那些神神佛佛,是她在為自己所作所為恕罪呢?還是為她在生活為人處世的惡言惡行作為遮掩的裝飾? 這些被供奉的神明,倘偌有知,是否會包庇她?或站在正義公正的立場,一一舉報她歷年來到處犯下的罪孽和業障?讓她將來得到應有的因果報應。

再也見不到妳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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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月11日 (星期二)  多云陣雨 媽媽打從前天一望見我,就開始紅著眼啜泣。她時不時拉著我的手,喃喃道:“妳要走了。” 昨天,她以為我就要走了,問我:“幾點走?” 我說:“我昨天都和妳說了,叫妳別哭,這樣哭的話,還要哭四天呢!” 我一接近她,就引發她的愁緒。所以,我盡量避開她的視線範圍,都在她背後活動。然而,還是可以時不時地瞧見她暗自在用紙巾擦淚。唉!雖然很想趁媽媽還健在,好好地孝敬和看顧。可是,已婚的我已不是獨立的個體,我自己也有一個家。我不能拋夫棄子,遙遙無期地守著媽媽。 前天早上在電話,和一位大學時期的朋友聊天。她認為我不該飛回美國,應該趁媽媽還在時,留下來照顧她,好好地盡孝。我坦然對她說:“我媽不是受傷或可以康復痊愈的,看顧她也許一兩年,也許是十年,遙遙無期。 那位朋友訴說,當年母親臨終未婚的她在家盡孝兩個月。如今父親健在,她想盡孝卻很少有機會回家,假日必須回夫家云云的。 講完電話後,我信訊建議她夫妻倆可以各自行動,反正她會開車,夫家和娘家都在附近。豈知,晚間她回信訊:我仔細想,自己家要保衛好。盡量不要各自行動。自己的大本營要顧好。 我讀了她的回覆,直翻白眼。她早上那番義蓋云天的盡孝說辭,全都是屁話。 是的,這世間有很多自以為是的孝子孝女。盡說別人多不孝,不管不顧父母,自己近在咫尺,卻不回家看父母。路過家門,也過門而不入。 最可笑罵我讀書讀到那里去? 我倒想問妳們,拜神拜到那里去?家里有位活菩薩不好好孝敬,每天拈香拜神,豈不可笑之極。寧可每月初一十五花錢購置祭品,給媽媽一百塊都給不了。 媽媽淚泣:“她們都不來看我…沒“狼”來看我…” 我勸說:“媽,妳們別再向那些狼討錢。每次這樣討,她們給一百、兩百,弄得像乞丐那樣沒尊嚴。你和阿穩省一省,別亂花錢,不夠的話,我盡量補貼。”  晚間和媽媽在廳里的合影 今晚,我和小弟把媽合力扶上床,讓媽媽自己往上挪動身體。我讓小弟先去沖涼,不然媽媽依賴心很重,小弟在旁,她就會想讓他扶助。她知道我沒那個力氣,把她扶上適宜臥躺的姿勢。 小弟走出房外,媽媽自個在床上手腳並用吃力地挪動,終於把自己弄到床頭上方的枕頭。 我和她聊著聊著,她抓著我的手,突然道:“妳這一走,我再也見不到妳了。” 聽她這麼一說,我很想哭。我自個心底也了然,這一走又將是四、五年才回來,媽媽的健康每況愈下。明天的生離,很可能即是死別了。 忍著鼻頭的酸,和眼眶的淚,我對

媽媽想藏私房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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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月10日 (星期一)  晴時陣雨 小弟今天一大早又開溜和朋友去萬濃。我方打掃完屋里屋外,洗好衣沖好涼,就聽到老媽房里響起 “pi pi pi ” 的呼救聲。 趕忙走進房問:“做什麼?” 老媽說,她想大便。於是,我把馬桶椅子拿進房里讓她大號。 解放之後,她說想去房外。即使我告訴她,現在才過早上九點半。 我把她推出房外,泡了MILO 、折斷兩塊蘇打餅泡在其中。媽媽雖不良於行,但精神挺不錯的。她一直催我:“妳去泡來呷。” 然後,一邊吃一邊開始啜泣。我知道,她想到我要走了。 我借機問她:“阿穩不在,妳要放屎,怎麼辦?” “夠A安狀,放里底紙褲囉!”她的意思是說,能怎樣,只能大在紙尿布。 簡單地吃完MILO餅干,我把媽媽推去屋前大門看屋外的景色。她一邊看、一邊又唏唏嗦嗦哭了。皺眉哭臉道:“妳要走了,看不到妳了。” “我以後Video call 妳,妳就看到我了。以前跟你們說過,再關我電話,我不會再打來。”我很多年都沒打電話給媽媽,是因為小弟動不動就關我電話,拉黑我。偶爾,四姐回來,打給我,讓我和媽媽視頻聊天。 媽媽開始怨嘆,訴說那些狼沒路用,不照顧她,也不回來看她。 我說:“別再怨嘆了。氣死自己,她們也不知道。” 媽媽說她要吃東西,叫小弟買,小弟就會問:“汝 wu duit  咩! ”媽媽委屈地說:“我嘛啊wu duit ,都沒人給 gua duit .” (我那里有錢,都沒人給我錢。) 我問:“汝愛落最?”(妳要多少?) “兩三百塊。我愛wo  淡布 duit  A 自己買物件。”她雙眼閃爍著喜悅。年老的媽媽的喜怒哀樂,回到像孩子般那樣表現於臉上。 我拿出錢包問:“哎!汝要落最?” 她小心翼翼問:“hoo gua 三百塊好沒?” (給我三百塊,好嗎?) “妳要一百一百A,還是要五十五十的?”我掏出錢包的現金邊問。 她說:“濟百 R A,五十卡好。”(一百的可以,五十最好。) 我把兩張一百、兩張五十的紙幣遞給她,她開心地數著。 我問她:“要不要一些小張的?” 她說:“好。” 我從錢包抽出三張十塊和一張廿塊的紙幣給她。她把手中一張五十的紙幣抽出,要和我換。 我對她說:“免換啦!給妳。” 她用患上帕金森會顫抖的雙手,很珍惜地整平這疊現金,再折成四分之一。 我問:“妳要藏哪里?阿穩發現了怎麼辦?” 她指指輪椅前綁著的塑袋。那是裝著可以發出聲響,她用來呼叫的小玩具。 “妳A記沒?等

泡參=歹心

小弟這兩天要老媽借助U型扶架,自己走去置放在兩尺外沖涼房前的椅子。老媽慣例皺著眉叫苦連天:“我沒力。” 小弟大聲道:“妳無力,我也無力。” 老媽喃喃自語,小弟從中聽成“壞心”,不滿道:“媽,妳講我歹心,叫妳走路妳就說我心壞。” 我笑道:“媽,阿穩不是歹心,伊是為妳好。” 老媽很怕小弟,她的生活起居仰賴小弟,所以看小弟臉色委屈求生。坐在輪椅的她碎碎唸:“給我泡參。” 彎腰在她身旁的我,終於聽清楚,她原來是要含片泡參助氣。我向小弟解釋:“媽媽是要吃泡參,不是說你歹心。” 小弟聽了哈哈大 笑說:“還以為叫妳走路,妳就罵我歹心。” 這幾天,我倆常擺烏龍地會錯意。老媽無心說的話,會錯意的我們,釋懷後的哈哈大笑,在這平凡的居家生活,苦中取樂。 今天下午,老媽沖好涼坐在門口,望著屋外烏黑的天空,突然問我幾時走? 我說下星期三。她馬上苦著一張臉,紅眼睛,擦淚了。 我勸說:“別哭了。妳現在就哭,還要對著我哭三天咧!” 小弟剛好經過屋外,我對他說:“里面在下雨了。” “媽,外面還沒落雨,里面落雨料呀!”小弟平日就愛抓狹媽媽。媽媽經他一提,又用手背擦眼睛。 小弟來勁道:“落大雨料。” 我說:“不要再弄她了,很可憐。” 我剛才對老媽解釋:“我不能不走,我有自己的家庭要顧。沒法長期在這里照顧妳。” 能在父母身邊盡孝是多麼有福氣的事,可惜很多子女嫌棄年老的父母麻煩,寧可不聞不問,也不願盡孝。父母一個人可以照顧養大十個子女,十個子女不能照顧回報父母的養育之恩,這是現代很多孤苦老人的悲慘淒涼的際遇。 莫忘記,每個人都會老的。 所以,請善待年老的父母、周圍的老人,為自己行善積福。

媽媽生氣頭髮被剪醜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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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7月9日(星期日)    晴 媽媽生氣頭髮被小弟剪成椰殼頭 這幾天看到老媽披頭散髮,髮絲都遮蓋到雙眼了,我受不了。於是,今天趁著沖涼之前,我提議幫老媽剪短頭髮。 小弟找來新的剪髮刀,梳子遞給我。我在她頭頂上下左右比劃一番,還是不知該如何下手。這些年來,家里的兒女頭髮都是我修剪。但要如何修剪媽媽那一頭稀疏見頭皮的髮絲呢?我亳無頭緒,無從下手。 我對小弟說:“我不會剪咧!” 小弟爽快地接過我手中的梳子和剪刀道:“那我來吧!” 他先幫老媽剪短垂落在額前的髮絲,然後順著耳背一直剪向腦後勺。小弟用剪刀,一層又一層地剪掉老媽的髮絲。 媽媽皺著眉頭,開始碎碎唸:“卡阮剪醬歹看。”(幫我剪到那麼難看。) 小弟邊剪邊賊賊地笑,更加深了老媽心里的不安。當小弟拿著兩把剃鬍刀,媽媽哀求道:“把我剪到歹看。” 小弟就喜歡整媽,老媽一副苦瓜臉,他越來興頭。他說:“妳愛水,就要快點可以自己走路。我帶妳去電頭髮。” 老媽拉著臉,重覆說:“毋湯剪卡醬里歹看。”(不要剪到那麼難看。) 我笑道:“沒人看妳啦!就只有我和阿穩。” 老媽依然擔心後面被小弟剃完,一直喊:“夠了!夠了!” 小弟笑道:“剃掉卡秋清。”(剃掉較涼爽) “毋湯囉!”媽媽聽到小弟那壞壞的笑聲,益發不安。 剪好後,幫她沖好涼。小弟把她梳好頭髮,再拿鏡子讓她看。 老媽快哭了,說:“把我剪成椰殼頭,那麼難看。” 相對地,我們兩個,一個凶手、一個幫凶,在哈哈大笑。一點也沒有考慮老媽的感受,只覺得她還會愛美哦!

看大舅=臭豆腐

午間,我問媽媽:“愛去看 khuan tua ku 嗎? (看大舅)” 她喜色溢臉點點頭說:“愛。愛 Khuan tua ku.” 我說:“那好。我們帶妳去khuan tua ku.” 媽媽在十一個手足,排行第二,大舅排第三。這姐弟倆,現在年歲大了,都不良於行。彼此不能隨意探望對方。五月初,小弟為了獎勵媽媽能夠行走,就開車載她去和豐看望大舅。姐弟倆一個在屋前的車內、一個在屋內的椅子,隔著一個敞開的門框、戴著口罩、默默相視無言。 當小弟對我說出那個畫面,我問:“有沒有幫他們拍照?”小弟說,大舅母不是很好應對,少拍為妙。 我想像那畫面,就覺得挺心酸苦澀的。弟弟說,車一駛離大舅家,媽媽人就失了神的一直落淚。回家後,看了大舅年老羸弱柱著拐杖的身軀,大概太過傷心,身體就一下垮了,連站也不能站了。 “好好呷。”媽媽突然冒出這一句。打斷了我腦海編織,讓這對年逾八十多歲姐弟再次會面的畫面。 我不解問:“好好呷什麼?” 我以為和豐有什麼好吃的東西,她想吃。 老媽回我:“Chau tau hu (臭豆腐)。” 我聽來聽去,抓摸到她說的是:臭豆腐。在屋後灶前忙活的小弟進來解說:“她想吃那天pasar  malam 買的臭豆腐。” 哦!我的天,原來老媽心心念念是半個月前小弟在夜市打包回來的臭豆腐。她最近饞得很,想吃白斬雞、想吃榴槤、想吃炸雞。下午,小弟打包了Laksa讓她解饞了。想不到,她又饞起另種小吃。 民以食為天,老媽比較想吃Chau tau hu 。 她說: “Khuan tua ku pun e sai khi。” (也可以去看大舅的。) 後來,我和小弟還是決定不讓這對年逾八十多歲的姐弟相見,見了面兩位老人又老淚縱橫。媽媽每次去探望大舅之後,身體不堪思念之苦而弄垮生病。 還是讓她和大舅,相見不如懷念吧!

媽媽想作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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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月6日  (星期四)   晴 媽媽在大門前數著:1、2 、3 做抬腳運動 昨晚搭火車從都城回返江沙,沖好涼進房和媽媽寒喧。媽媽像委屈的小孩哭訴道:“我要呷物件(東西),沒duit 買。” 我聽了有點吃驚。到底她想吃什麼珍貴的東西,我們買不起的。我好奇問:“妳要吃什麼?” 她哭喪道:“雞肉。” 我呼了口氣,實在不解問:“雞肉會沒錢買嗎?” 媽媽繼續賣慘哭訴:“少年A 時,有牙齒愛吃沒湯呷。坐月里時,一碗雞肉,自己呷淡步(自己吃一點),分分給囡仔吃。這些狼現在都呷沒良心,沒來看我、沒給duit。” 年老的媽媽,總覺得這些不孝的兒女虧欠她。我說:“妳怨天、怨地、怨命、怨人,那些不孝的,沒看到、看到了也不會心疼。還不如好好活著、修修功德、好好修行、為自己解除業障。” 今早當我掃地、清洗完狗屋雞寮,想上廁所時,媽媽就在房里“波、波”地按壓小氣球呼叫,我進房問她要什麼? 她說要出去房外踏腳車。 我說:“還很早咧,才早上 九點多。” 她吃驚地道:“才九點。我以為一點了。” 小弟一大清早要出門,天還沒亮就幫媽媽換尿布,餵她吃奶粉的營養早餐。然後才騎摩多出門,前往江沙車站停放、再搭朋友的順風車去太平看醫生。 我問她:“要現在就出去嗎?” 她想了一會,說:“那十一點妳推我出去。” 十一點,我把她推出房外,她說要做exercise,叫我把輪椅推到屋後門的一側,然後自己讀出小型運動的腳踏板車熒幕的數字。 她說:“阿穩說要做五百下。” 她自己努力地坐在輪椅踏呀踏。我在她身後的飯桌坐著刷手機,她踩呀踩,大概覺得我沒在關心、也沒鼓勵她。時不時問:“我現在踩了幾下?” 我走到儀器前,彎腰蹲下望一下那電子數字的顯示,我說才八百多,還沒五百下。我記得她剛才開始之前的報數,沒超過五百。 然後,她又很努力地踩呀、踩的。我刷我手機、她做小弟每天要求的exercise 。踩了一會,她又停下叫我去看。 我報:“1107,不如再多踩幾下,成為整數。” 她很聽話地又踩呀踩的,多踩了十幾下。終於大功告成,可以安心免於小弟叼唸,讓我推她去屋前張望了。 坐了一會,她說要喝美祿加梳打餅。我推她去屋後的飯桌旁,用熱水瓶的水,沖泡三合一的MILO。 她說:三塊梳打餅就好。她把三塊梳打餅泡在MILO里,泡軟後用湯匙勺起吃。然後,她說要吃兩種藥。她自己拿,我遞了開水讓他服下。 吃完後,我又把她推去屋前觀望屋外的景色。我刷我手機、